wjsfds 发表于 2020-9-12 07:39:00

荔枝App被约谈背后:助眠的ASMR直播为何滑向色情深渊?


  近日,荔枝App因“存在助眠内容挑逗、多名助眠主播诱售低俗色情音视频等问题”遭广东网信办会同省“扫黄打非”办约谈,要求其关停直播板块“助眠”频道。荔枝App负责人表示,违规主播及其内容只占“助眠”频道的很小部分,但其所暴露出的问题依然让公司警醒,将对照问题进行彻底有效整改。

  9月9日,ASMR爱好者“发条橘子”告诉记者,“正规平台上的ASMR主播会使用敲击音叉,模拟挖耳等音效为听众助眠。”

  那么,违规的“助眠”内容是什么?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发现,此前曾在斗鱼、虎牙、B站、网易云等音视频平台热门一时后来却遭到下架的“ASMR”内容所主打的就是“助眠”效果,而ASMR此前之所以遭到全面下架正是因为部分音视频内容涉色情低俗,导致不少平台被“扫黄打非”办约谈。

 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调查发现,虽然遭到了大面积封禁,但目前在一些平台搜索“助眠”、“哄睡”等关键词仍然可以看到部分ASMR内容,其视频内容均较为正常。而在一些半地下的微商平台以及“福利”网站上,不少平台此前因遭封禁而下架的ASMR视频仍然可以买到,大量正常或打“擦边球”的内容被混在一起打包出售给了买家。

  初心:

  ASMR是为了助眠

  据记者了解,ASMR(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),中文译成“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“,意指人体通过视、听、触、嗅等感知上的影响,在颅内、头皮、背部或身体其他部位产生的令人愉悦的独特感觉。

  ASMR原本存在于国外,是纯粹的“舶来品”。被媒体称为国内“ASMR第一人”的陈子桐回忆,2016年中国做ASMR的人还屈指可数,从2017年前后开始火爆,几个大的直播平台开始做ASMR,平台以赚钱为导向,对于专业性、规范性的要求并不高,基本上有设备就能入门。

  据公开资料,一篇发表于《河南医学研究》2018(027)024期的论文《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的研究进展》(下称《研究》)表示,邀请91名健康人观看ASMR,超过半数的人有ASMR类似体验。大量案例提示,ASMR在睡眠、抗抑郁和治疗慢性疼痛方面可能有促进作用。

  《研究》表示,很多ASMR素材与催眠选用的素材相似,表演者也使用催眠师的行为。ASMR包括图像引导、渐进式放松、催眠、冥想等多种内容,可以作为提升睡眠质量的方法之一。

  不过《研究》也表示,ASMR的本质仍不明确,相关研究较少,对于该现象的生理机制、作用效果、不良反应等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。

  另一篇发表于《现代电影技术》(2019年7期)的论文《初探ASMR声音制作技术以及ASMR声音特征分析》显示,ASMR的效果部分可分为口技、动效制作,最终目的是制作出一种能量集中在高频的声音。较为正常的制作方式比如:用手去挤压塑料袋,抚摸书本、头发等物质,用棉签掏人工头话筒“耳朵”等声音。

  不过,据陈子桐介绍,制作一条ASMR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一般要经历写脚本、试录、正式录制、后期四个阶段,实际的制作过程对大部分人都有点“痛苦”。

  跑偏:

  ASMR=色情?

  粉红色的房间里,一名主播穿着性感的黑丝服装,正对着话筒柔声细语地说着话,这名主播视频的标题是“隔壁女邻居”,标签则是“ASMR哄睡”。

  “2018年,类似的视频在斗鱼、虎牙、B站等平台很容易可以搜到。”“发条橘子”告诉记者,“后来,这类视频内容因涉嫌违规遭到大量下架,近乎绝迹,不过代价是,许多正常的ASMR内容也搜不到了。”

  “发条橘子”向记者展示了他收藏的多个ASMR音视频,其中包括女主播柔声哄睡,但大部分都是主播使用各种物体发出令人舒服声音的视频,主播男女均有,视频目的也是单纯的助眠。

  多名业内人士指出,从2018年起,一些ASMR主播的路子开始“跑偏”。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曾在斗鱼的某ASMR直播间内加入了该主播的“福利QQ群”,并花费100元购买了22个主播私人视频,记者打开其中一个视频后发现,主播身着露胸装,并发出低吟声、吐舌头。

  也正是在2018年,ASMR遭遇了严格的监管。年内,不少平台发布了针对ASMR的管理办法,如斗鱼发布了《ASMR内容管理公告》,称平台提倡绿色、健康的ASMR直播内容,禁止主播利用ASMR直播传播低俗内容,严禁主播存在一切利用ASMR直播打擦边球的行为。当年6月,全国“扫黄打非”办也针对ASMR内容存在的问题,约谈了多家音视频网站负责人。并强调ASMR受众群体中很大一部分是青少年,政府、企业要联手打击不良内容。

  在严格的监管下,大多数平台选择对ASMR内容“一刀切”,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9月9日使用“助眠”、“ASMR”等关键词在荔枝App搜索发现结果显示为“没找到相关内容”,在斗鱼、虎牙、B站上搜索“ASMR”关键词发现,相关内容也均遭到屏蔽,多名业内人士表示,对“ASMR”关键词的屏蔽和音视频内容的下架早在2018年就已经开始了,此次荔枝视频“助眠”板块的下架只是一次“查缺补漏”而已。

  监管:

  处理尺度与失眠需求

  虽然遭到全面下线,但ASMR内容并未彻底消亡。

  “我认为,ASMR现在已经割裂成了两种风格,一种只是用舒缓的声音帮助人缓解压力,另一种才是监管部门要打击的擦边球软色情ASMR。”发条橘子告诉记者。

  对于“擦边球”类ASMR,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9月9日在一些半地下的微商平台以及“福利”网站上发现了大量各个平台此前因遭封禁而下架的ASMR视频,如某主播在2017年至2018年的直播视频标价10元。此前,这些视频可以在直播平台上免费观看,但遭到下架后,它们被打包成了“福利视频”在微商平台“二次倒卖”。

  此外,记者还在黑产平台上发现了不少打着“ASMR”旗号但实际直接涉黄的音频,如某“ASMR”音频里全程都是主播的呻吟声,有的音频里主播甚至在直接阅读黄色小说。在业内人士看来,此类音频已经脱离了“ASMR”的范畴,属于披着“ASMR”外衣的涉黄内容。

  而对于缓解压力的正常ASMR视频,记者在一些平台搜索“助眠”、“哄睡”等关键词仍然可以看到部分ASMR内容,由于监管原因,这些内容均没有打上ASMR的标签,但仍可看到“助眠”等标签。网友“孤家寡人”认为,不少失眠的人仍需要ASMR。

  但令监管方头疼的是,有相当一部分内容的ASMR音视频在尺度处理上令人难以把控。斗鱼曾在2018年回应新京报记者称,其禁止主播利用ASMR直播传播低俗内容,“严禁低俗大尺度或有色情擦边嫌疑的行为”、“严禁主播进行带有性暗示的抚摸、舔咬等有暗示性动作”等,若主播在直播过程中违规,将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扣除相应分值,但“平台监管的难点在于处理尺度的把控。”

  据了解,2017年审议通过的《网络视听节目内容审核通则》明确禁止含有具有明显性挑逗意味的音效、音乐、画面等。“就视频网站的审核层面来说,网络视听节目内容审核通则中,具体规定了9种情形,有一部分ASMR内容属于渲染色情和庸俗低级趣味的情形。平台对于内容有审核义务,如果审核不力,从法律角度上需要负行政责任,具体来说,即可能面临被行政部门约谈、要求整改,甚至停止经营、吊销营业执照等。”北京韬安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晨瑶表示。

  对于部分ASMR主播在软色情方面的“转型”,知乎答主“BB姬”表示,国内部分观众对ASMR的认知依然停留在挑逗、色诱这些方面。“如果没办法吸引观众,自然会被整个行业淘汰,一些观众对这方面的低级需求,导致了部分女主播主动向这方面趋利。”

 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,ASMR在中国的发展比较“丢人”:前期有人专门去制作一些精品视频,但到后来被直播平台盯上之后在流量的裹挟下不断向软色情靠拢,最后导致劣币驱逐良币,用心制作视频的人无法突围,最终还招来了监管的“大棒”。“但中国需要助眠的人群依然很多,希望平台以及监管方能够找到更合适的处理办法,让ASMR去除‘污名’,生存在阳光下。”   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罗亦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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